转自：解放日报 廖勤
12月27日，韩国宪法法院将就总统尹锡悦弹劾案举行首场听证会。这是韩国宪政史上宪院审理的第三宗总统弹劾案。
这边针对尹锡悦的弹劾案仍在路上，那边最大在野党又射出弹劾第二弹。
26日，因代总统韩德洙拒绝任命宪院法官，最大在野党共同民主党向国会提请弹劾韩德洙，并推动国会27日表决。
上任不久的韩德洙会否因此成为最“短命”代总统？宪院首场听证会有哪些看点？最大在野党的弹劾“双重奏”又会对韩国局势造成哪些影响？
法官人数之争
受戒严风波影响，最大在野党以涉嫌参与“内乱罪”检举韩德洙，后者已接受调查。
但是，对于是否弹劾韩德洙，共同民主党的态度一度反复。
最初，尹锡悦被弹劾，韩德洙出任代总统后，该党党首李在明称不考虑弹劾韩德洙。
然而，24日早些时候，共同民主党一致决定弹劾，缘由是韩德洙未批准针对尹锡悦及其夫人金建希的两项特检法法案。但当天傍晚又变卦，宣布将在26日视韩德洙是否任命宪法法院法官后再决定弹劾事宜。
26日，韩国国会表决通过3名宪法法院法官的任命案。按照相关程序，之后需由代行总统职权的国务总理韩德洙正式任命。
不过，韩德洙当天稍早时候表态称，任命宪法法院法官一事应首先由朝野政党达成一致，否则他将暂缓任命。
同日，共同民主党向国会发起弹劾韩德洙的动议，并将于27日表决。
法官任命争议何以促使最大在野党对代总统扣动弹劾扳机？
“因为共同民主党认识到法官人数的重要性，”黑龙江省社会科学院东北亚研究所研究员、东北亚战略研究院首席专家笪志刚说，它关乎尹锡悦会否最终下台。
宪法法院一般由9名法官组成，其中3人由总统推荐，3人由国会推荐，3人由大法院院长推荐，但程序上最后均由总统任命。
目前，由国会推荐的3名法官席位空缺。
现有6名法官体制是否可以对尹锡悦弹劾案开展听证和审理？
对此，宪法法院16日称6人体制可以，但17日又称正在进行讨论。
笪志刚指出，宪法法院审理弹劾案，法定人数必须9人，至少不低于7人。若以目前6人体制须全票赞同才能通过弹劾案。
从6名法官立场看，4人偏保守或中立，2人倾向于进步派，一致通过存在不确定性，将增加尹锡悦的胜算。因此，最大在野党想要补齐3名法官实现9人体制，以提高通过几率。而且，3名法官中，最大在野党可举荐2人，执政党仅可举荐1人。
在笪志刚看来，最大在野党急于任命法官有现实考虑。因为共同民主党党首李在明官司缠身，其中涉嫌违反公职选举法一案明年终审判决，李在明一旦被判有罪，将失去竞选总统的资格。因此，共同民主党希望宪法法院尽快结束弹劾案审理、罢免尹锡悦，从而提前大选。在戒严风波重创执政党的情况下，李在明有望获胜。
而韩德洙及执政党之所以拒绝任命法官，除了对尹锡悦不利外，按执政党说法还涉及代总统的权限问题。
关于代总统职权范围，韩国宪法并无具体规定。据环球网此前报道，有说法认为，代总统不能行使宪法法官、大法官、国务委员等人事任免权。
不过，宪法法院称，代总统任命宪法法官有先例。前总统朴槿惠被弹劾时，代总统黄教安曾任命过宪法法官。但执政党称，黄教安是在宪法法院裁决弹劾案成立后才作出任命。
代总统等待过堂
那么，韩德洙会否被弹劾？
目前朝野围绕表决门槛争执不下。
笪志刚表示，按照在野党逻辑，韩国宪法规定，针对一般政要的弹劾案只需国会过半议员（151）支持即可，也无需提交宪法法院审理。以国务总理身份代行总统职权的韩德洙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总统，只需过半议员赞成就能通过弹劾案。目前，在野党阵营在国会占据192席，通过弹劾案可谓绰绰有余。
但是，执政党认为应该对标总统的门槛，即三分之二多数（200）支持，并提交宪法法院裁决。这意味着国民力量党中至少需8人“倒戈”才能通过弹劾案。但即便国会闯关成功，还要过宪法法院一关，审理时间最长需180天。如此一来，大大提升弹劾的难度。在此期间，韩德洙依然能履行代总统的职权。
笪志刚表示，韩国宪法仅写明通过针对总统的弹劾案需国会三分之二多数支持并提交宪法法院审理，但未涉及代总统。因此，执政党拿不出明确的法律依据加以反对，在野党正是瞄准这点才使出弹劾“杀手锏”。
一旦韩德洙被弹劾，又将由谁来接棒？
笪志刚指出，韩国宪法对此也未明确规定。此前，尹锡悦被弹劾后，国会议长禹元植被认为是继国务总理之后的第二顺位者，但他属于在野党。目前最有可能的是第一副总理兼企划财政部长官崔相穆，下一个顺位者是法务部长。
有评论认为，表决门槛之争可能引发法律纠纷，进一步加剧局势混乱。
在笪志刚看来，韩德洙出任代总统后，对外释放信号，有意稳定政治局势、挽回市场信心、消除邻国以及国际社会的忧虑。这些举动已获得盟国美国的肯定和支持。在此背景下，最大在野党仍执意发起弹劾，恐怕得不偿失。自戒严事态以来，韩国国内也有批评共同民主党的声音，认为其凭借国会多数优势，操弄民意，搞“民主暴力”。
庭前会议看点
就在朝野政党围绕法官人数激烈拉锯之际，27日，宪法法院将就尹锡悦弹劾案举行首次庭前会议。
这次会议将在正式庭审之前整理争议焦点，制定审理计划。
一般来说，案件双方代理人将出席并就弹劾案阐明基本立场和举证计划，弹劾案的被申请人无出庭义务。
由于庭前会议属于准备程序，通常1小时左右可以结束。
外界预计，庭前会议将进行两到三次，之后再进入正式庭审。但尹锡悦方面尚未提交代理人授权委托书，若其不到庭，审理程序恐将陷入“空转”。
笪志刚认为，27日的庭前会议不是开庭意义的审理，只是弹劾案审理的启动程序。象征意义大于实质意义，意在向各方释放信号。
一是面向民众，表明宪法法院顺应民意，欲尽早结束政局混乱。
二是面向检方、警察及联合调查组和尹锡悦阵营，明示相关方做好准备，予以配合。
三是面向朝野两党，在一方要拖延审理一方要加快审理的“夹击”下，维护宪法法院的尊严和立场。
笪志刚还指出，27日的庭前会议无法传唤尹锡悦，只是在启动审理前做准备工作而已。尹锡悦目前充分利用总统的刑事豁免权拒收法律文件、拒绝接受传唤，这一拖延战术也将被他用于应对宪法法院。
宪法法院近日称，自16日起多次向尹锡悦方面发送弹劾案审理相关通知文件，但均被拒收。
“但举行庭前会议意味着审理程序启动。”笪志刚说，未来审理的关注点包括：能否搜齐与实施紧急戒严相关的证据链；如何给尹锡悦“定罪”，关键在于其行为是否违宪。
“由于搜集证据耗时费力、尹锡悦采取拖延策略、朝野政党围绕法官人数激烈博弈以及可能的新证据曝光，预计会影响宪法法院审理程序。”
“目前，围绕弹劾案，在野党、执政党都在与时间赛跑，在野党要快，执政党要拖，韩国政局将陷入更激烈的党争。”笪志刚说，韩国舆论已对此表达不满，谴责朝野政党争的是党派利益，牺牲的是国家和民众利益，将导致负面影响继续发酵。
（编辑邮箱：ylq@jfdail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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